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潘新志 一抹青涩的羞红

2022-09-01 14:52 作者:丝路纵横编辑部 来源:《丝路纵横》杂志



(《丝路纵横》杂志社 文/潘新志)在毛泽东思想永放光芒的火红年代,上山下乡是大多城里人所必须经历的事情。记得是小麦收割的季节,我随父母从县城搬回老家达埔达中村。农村老宅前有一片麦田,常有一群小孩把捡来的麦穗用火烧熟,然后揉出香喷喷的麦粒,我以几本小人书,换了他们的一小堆烧熟的麦粒,就这样,便和他们混得很熟。

 第二星期一个叫文昌的小伙伴,把我带去中心小学找校长,学校把我安插在四年一班,开始了我的新学校的学习生活。 在新的班级里,我这个从县城来的学生和本地同学,不管是口音或服装总是有一些异样,同学们都用好奇的眼光看着我。也许是城里小孩胆子较大,第二学期一开学,学校就叫我当起全校的领操员,并委以红小兵营营长,指挥全学区学生的红缨枪操练。这样一来,全校的同学都认识了我。不久,我们班级又新来了一位叫安琪的女同学,听说父母刚从外地调到镇卫生院工作。小女孩长得真美,小酒窝大眼睛,两条小辫子总是得体地搭在肩上。在那男女授受不亲的年代,男女同学是没有讲话的,大家只是随着学校的作息时间上下课而已。

转眼一学年结束了。刚放寒假没几天就接到学校通知,说是镇里要调演,学校要出演节目,要我到校参加排练。当时样板戏盛行,老师要我饰演歌舞《白毛女》中的王大春,安琪饰演白毛女。在节目中有个细节,王大春拉着白毛女的手在舞台中央转两圈,然后腾空剪腿奔向飘扬的红旗,用这舞蹈语言表达穷苦人家奔向光明的热切期盼。在那封闭的年代,男生拉女生的手是天大的事。我每次跳完这个动作,总是羞得满脸通红。

小学毕业了,我们自然地升入初中。由于是从小学带来的小小名气,我又成了中学的领操员,并被委以班长。我的初中班主任姓苏,福建安溪湖头人,福建农大刚毕业就分配到永春达埔五中。苏老师写得一手好板书,手提琴也拉得很好,又是篮球中锋,是我少年时代的偶像。苏老师很是疼爱我,在计划经济年代,一切物资都要凭票供应,食油也不例外,安溪湖头产花生,可以买到“黑市”油。记得是某夏天的星期六早上,他带着我翻过我们镇的那座乌石山,徒步去湖头镇买花生油,次日返回。初一的下学期,学校宣传队和体育队选队员,在班主任的推荐下,我和安琪同时被宣传队和体育队选上。宣传队重新排练了白毛女舞蹈,王大春和白毛女仍然是我和安琪扮演。在文化生活极其匮乏的年代,农村看不到电影,中学宣传队很受农民欢迎。每周星期六、日宣传队都要下乡演出。当时很多村没电,只能用汽灯照明;体育队这边,安琪在排球队,我在田径队。田径队,我学的是撑杆跳高。在我的努力下,校运会我获得了初中组撑杆跳第一名,并在全县中学生运动会获得初中组第二名。体育队每个暑假都要集中训练,因此,我一次又一次地拉着安琪的手跳“白毛女”舞蹈,并在暑假一起受训于体育队。

 上了初中,安琪开始长开了,我还是嫩嫩的老长不大。这样一来,安琪总是和我姐她们玩在一起,我只能成为安琪弟弟的好朋友。

 转眼间高中毕业了,前途渺茫,当兵是最好的选择。报名应征,在新兵队里,我凭着学生时代文艺底子,很快就崭露头角。有模有样地画出英雄王杰的人物头像,并指挥唱军歌。在一次部队集中在广场看电影,映前,连队相互拉歌,新兵连的合唱由我指挥,拉歌结束,部队政委就把我叫到跟前,记下我的姓名和相关情况。新兵训练结束,我被分配到部队农场种田,指导员告我说,这是组织对你的考验,要好好表现。当兵五个月就任命我为勤务连第九班副班长。不久,我就正式调往部队机关政治办公室做宣传工作。

当我从福州军区广播、电影宣传骨干训练班学习回来,便开展了全面工作。白天在广播室里用采写回来的稿件做直播,晚上在广场演露天电影,忙得不亦乐乎。第二年政办室来了一个新兵,我就更有时间学习了。当时,我真为自己能独立胜任这么多的工作感到自豪,也经常得到政委的表扬。到部队后,我和安琪通过几封信,都是用当时流行的革命语言,相互通报了各自的情况。

 在政委身边,我增长了许多见识。记得是一九七九年岁末,政委带我去走哨所,路上告诉我说,他和军旅作家冯德英是炮团战友,同是山东人。冯德英只有小学三年级文化,看到战地报写八路军交通站的报道,狂言说不如他写的。领导说有本事你也写来看看。结果冯德英果真写出了许多关于地下交通站的故事。因为他家本身就是地下交通站,他母亲是交通员,并经常支他去送信。在他身上相关经历太多了。战地报编辑对冯德英的来稿评语是:太生动了!从此,就被调用。后来成了一代军旅大作家。政委说,作家不一定文化程度很高,关键是你对生活的感悟。从哨所回来,我一直有一种想表达的冲动。就写了一篇题目为“我愿意永远当个小小的哨兵”的散文。

文章的开头:“旧岁与新年握手告别的时分,我在明月笼罩下的高山上,守卫着祖国的江山。”

当我警惕地扫视着周围,忽有声响,不是坏人,不是野兽,是哨所的壁钟响了,一听,正是十二下。啊,钟声,你为我报春,击动我的心灵,随着悠扬的钟声,我仿佛听到脚下山泉叮咚,那美的节奏,使人心旷神怡……,定了定神,我仿佛又看到远处的山隅,平卧着几栋蓝瓦白墙的小房,一户人家正睡在暖暖的被窝里,各自做着美美的好梦。

梦吧!老乡,夜贼凶兽绝不敢打扰你们,因为有我在这!你们的梦越美,我的心越甜。我把这散文寄给了《武夷山文艺》。编辑部收到我的稿件后,一个编辑用老辣的字迹给我回信。信的大概意思是:你若没有基层军营生活的体验,绝对写不出这文章,编辑部决定采用。题目改为:因为有我在这。次月就收到了《武夷山文艺》一九八零年二月号,并连同八元钱的稿费,这是我人生中得到的第一笔稿费。恢复高考后,安琪考上了泉州幼师。毕业后,留校任教。当我退伍回乡时,从小牵手跳舞长大的美丽姑娘,已成了别人的新娘。这抹青涩的羞红成了我心底美好回忆。如今想起,也如我的菊花诗所写:沸腾天际火烧云,醉染籬边宛锦茵。夕照秋山金灿烂,黄花青瘦也欺春。    

作者简介:潘新志,潘体书法原创作者(国家版权局版权保护)、中国电影家协会会员、中国楹联协会会员、桃源吟社副社长。1980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,书法作品入展中国文联、中国美协、中国书协联合举办的《改革开放四十周年书画大展》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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